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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文轩:儿童文学在文学层面上来说和成人文学没差异

2014-11-21 13:30:12 | 原作者:cmsadmin | 来自:cmsadmin |   点击量:

摘要:儿童文学大家陈伯吹曾经说过:为小孩子写大文学。他期望儿童文学作家有更高的眼界,更宽广的视野,创作出更多能真正走进儿童心灵的大作品。在网络时代,作家的思维该如何跟上儿童成长

儿童文学大家陈伯吹曾经说过:为小孩子写大文学。他期望儿童文学作家有更高的眼界,更宽广的视野,创作出更多能真正走进儿童心灵的大作品。在网络时代,作家的思维该如何跟上儿童成长的步伐?他们会用怎样的全新眼光去看待儿童?如何在写作中呈现中国式童年,并且让这种童年的书写走进中国儿童的世界,与他们的生活发生交集,对他们的成长产生切实的影响?带着这些问题,本报记者采访了多位活跃在儿童文学创作领域的作家。

高洪波:儿童文学作家应该有经典情怀

儿童文学从来不是小文学,优秀的文学应该是可以让大人看也可以让孩子看的作品,是亲子共读的文学。儿童文学作家们应该有一种经典情怀,讲述好中国故事,塑造好中国孩子的形象。

当下的中国儿童文学有两个误区值得警惕,其中之一就是来自成人的误解。许多成人,包括作家知识结构欠缺,仍认为儿童文学并非文学。而儿童文学作家面对这种误解,会以各种方式自证,其实这大可不必。我想说,儿童文学就是儿童文学。儿童本身就是成长过程中的小不点,身心发育都在成长过程中,这是儿童文学作家所面对的文学对象。他们对于结构、现象等都有一个理解的过程,开头可能甚至模仿、照着做,他们与成人的智力判断理性有区别,这要求儿童文学作家要像小儿科医生那样慎重地对待自己的小读者。

而在儿童成长的过程中,因为其身心发展的差异性,每个不同年龄阶段的孩子都有不同的文学需求。3岁和6岁的孩子年龄相差一倍,面对的读物肯定不同,而6岁和12岁的孩子也不读同样的书,但20岁和40岁的成人面对的读物却差异很小。在具备确定性的赏析能力之前,年龄越小的儿童所需要的阅读之间差异越大,这些在成长中生理和心理发展中的微妙过程是作家所不可忽略的。在孩子成长的每个阶段,都要有优秀作家来写适合他们的作品。

此外,儿童文学中的误解还来自大量引进的国外作品。其中有些很优秀,有些也未必,有些则已经被阐释过度。相比于此,我们也有大量优秀的本土作品仍未被认可。在参加了多次国际书展后,我对我们自己的作品有了更多自信。金波、曹文轩、秦文君等作家,他们的作品在国际市场的反响非常好,这对中国图书市场来说是一种好的趋势,也提醒了我们,不同种族、不同国籍的孩子都是孩子,他们是人类童年时期的一种缩影。外面的世界在变,但孩子的成长过程不变,只是当他们开始接受外界信息,并且这个信息环境一直在变化,才使孩子的成长过程逐渐不同。如今的孩子玩手机、玩电脑,跟以前的孩子玩弹子、玩纸飞机并没有本质上的差别,孩子爱玩的天性并没有改变,只是玩具变了。我们要研究的,是与“玩”相融合在一起的知识、情趣和精神底色。

我国的独生子女现象不同于其他任何国家,也造成了我们儿童文学里面对于血缘、亲密关系等语境都无法顺利展开。许多作家会写校园、写幼儿园,但写不了同龄相伴的成长关系,就算写了也容易空泛,或者读者无法产生切身体会,这是很大的缺失。而今随着生育政策的放宽,下一代孩子有望在童年期获得亲生同龄人的陪伴,这对儿童文学来说也是一个新的机遇:有陪伴的童年,无论从写作空间、游戏空间方面来说,还是人物塑造等方面,都有了更大的空间,希望能尽早看到在这方面有所突破的好作品。

秦文君:要不断提供新东西来“走心阅读”

商业大潮会影响到一部分人的写作方式,现在一个稍有名气的作家,就有好几个出版社盯着,不是出书难,而是很难拒绝出版社。但我总觉得,只有作家用心写作,我们的作品才值得孩子们走心阅读,我们需要不断提供新的东西来“走心阅读”。

我们所提出的为小孩子写大文学的概念,是承袭于陈伯吹先生的理念。所谓的“大文学”,首先有高贵的安静,没有这种安静、安详,作家写不出好东西。只有当一个写作者的境界到达高地,才可能有文学的高峰。这要求我们的儿童文学作家有抗拒功利之心,不浮躁,同时也需要一种爱和勇气,把心放得很纯粹,将人类最真最好的东西写出来。

好的儿童文学作品肯定是有才华的作品,而不是可有可无,能够任意编造的作品。作家不仅要用心写作,还要在技艺上不断磨练和提升,才能呈现更好的作品。而有了才华,也需要在艺术上能够呈现的智慧和追求。儿童文学作品要能唤起儿童的情怀,孩子在里面能看到纯正的心,闻到花香,看到光芒,唤起想象的翅膀。这都是孩子读儿童文学的密码。

曾有青年作家很高兴地对我说,有出版社打算出自己100万字的作品。听闻之后,我却心生忧虑。我总觉得,儿童文学不是儿童读物,销量也好,创作量也罢,都不是衡量儿童文学作品好坏的根本标志,首先的衡量物是作品要有生命力,要写在文学的光彩、文字的力量、艺术的穿透力上都会发光的童书。在各种诱惑前,作家是否应该有多一点的文学生活,多考虑责任,和最初走上文学道路时的情感?我们要有一种为儿童、为文学的信念。

曹文轩:作家应当把注意力投射在人性恒定的部分

我们所看到更多的是孩子的变化,很少看到人性不变的部分。其实我们今天思维上一个问题就是太容易去强调代际差异———强调这一代人和下一代之间、从前孩子和现在的孩子之间的差异,差异肯定是有的,但是我认为作为孩子人性的基本部分没有发生任何改变,恋爱、欲望、游戏、权力、意志、善和恶等等这些都不可能改变。儿童文学作家不应该只把目光放在改变的部分,而在写作中更多应当把注意力投射在其中恒定的部分。

有些儿童文学写作者以为儿童文学和成人文学是不一样的,但其实它们在文学的基本面上是没有任何差异的。写儿童文学的时候,必须想着自己所要遵循的也是一切文学应该遵循的规则。儿童文学里有一部分是小孩也喜欢看、大人也喜欢看的,我可能更喜欢这样一种文学。跟着现在的小孩身后跑,表现他们的新兴趣、新举动,我不太赞成这样一种写作姿态。我更希望做的是转过身去回望我走过来的路,把以往的生活变成写作资源。

如今的儿童文学写作中许多人花大量精力琢磨如何让小孩喜欢,却忘了儿童文学的读者实际上是塑造出来的。在我国,儿童文学是一个较晚才系统形成的文学门类,在没有儿童文学的时候,这个世界也运转正常,孩子们也正常长大。这样说不是意味着我们不需要儿童文学,而是许多作者忘记了,儿童在成为读者之前仅仅是儿童,这一读者群体是塑造出来的,而并不一定是天然存在的———既然如此,我们为什么不能共同努力,用品质更好、更美的作品去塑造高品质的读者?最好的儿童文学作品是让孩子踮起脚来够一下、跳一下,才能够到享用的苹果。

黄蓓佳:“好奇”永远是最珍贵的品质

前几天我看美国电影《星际穿越》,很有感慨。国外很多作家、编剧、导演,是技术型的,本身逻辑思维的能力就很强大,再加上对世界永远都抱有好奇之心,对科学着迷,又肯在素材积累上下死功夫笨功夫,生命中的大部分时间去学习,少部分时间去写作,出手一部,必是精品。对于一个儿童作家来说,“好奇”永远是最可珍贵的品质,有了一颗好奇的心,才会去热切地探索世界,对人类的一切发明创造技术更新有热情有兴趣,拿出很多的精力时间去充电学习,与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保持最佳距离。遗憾的是我们很多儿童作家是完全经验型的,本色的,过多的从自身出发,写作时绕不开自己的圈子,对于人类高科技的发明创造和新奇事物总是畏惧,本能地选择拒绝,不看不想不学,惰性严重,以“疏离”和“出世”为荣,沉迷于自己的一点童年经历,并且只限于津津有味絮絮叨叨地还原生活,讲述生活,而不能冷静地理性地跳出生活,解释生活。说到底,儿童文学作家跟不上儿童成长的步伐,是他们写得太多太快,写作上避重就轻,避繁就简,避深就浅。一句话,作品要成长,首先作家自己要成长。

坦白说,在我的阅读目录中,儿童作品所占比例很小。但是在我的很微量的阅读经验中,似乎在国内发行量大、影响也大的还是外国的低幼文学,绘本和童话一类,再就是科幻作品,魔幻作品。这一类的作品,可能更具有普世价值,是人类生活的共同经验,中国孩子接受起来没有障碍。真正写国外当代儿童生活的,在我的视线中几乎没有出现过,不知道是我的阅读范围太小,还是这些根本就没有被翻译出版。我读过一本译林版的《天虹战队小学》,印尼作家写的,当代儿童文学作品,很好,非常好,可是发行量大概少得可怜。还有大量优秀作品,比如《布鲁克林有棵树》,比如《奇风岁月》,比如《安琪拉的灰烬》,等等,写的都是五十年前的生活,与当代生活是有距离的,并且发行量似乎也有限。倒是儿童视界的成年人作品,如《追风筝的人》,《爱与黑暗的故事》,等等,触及了当代儿童生活,不过那不是儿童文学。真正口碑好、发行量大、广受孩子欢迎的写当代儿童生活的,还是国内的儿童文学作家。毕竟,阅读现实主义的作品需要有自己的生活经验来打底子,中国的儿童,所熟悉、所能接受的,还是中国儿童自己的生活。

赵丽宏:用最好的文字展现童心的世界

儿童文学市场竞争激烈,但媚俗倾向决不可取。孩子需要什么,我就提供什么,但孩子真正的需要是什么?是简单的快乐和纯粹的搞笑吗?孩子是一张白纸,需要成年人来引导,如果仅仅因为孩子喜欢搞笑就提供这些迎合孩子趣味的作品,一时可能会有好的发行量,但长远来看,对孩子没有益处,作品也不会有长久的生命力,而是随着潮流的快速转移而被迅速抛弃。

而在作品中板着脸做出教育姿态,也是我反对的一种创作倾向。文学如果板着面孔来教育孩子,就不是高级的文学,孩子也会天然地抗拒。高尚情感不是教的,而是用好的文学、好的表现方式来展示和潜移默化地影响孩子的,用最好的文字,讲孩子喜欢的故事,展现童心的世界,这是我潜藏的想法。

常新港:儿童文学作家更需要文学的视野

我一直认为,儿童文学应该给成长中的孩子讲人生。不是大人的人生,是孩子的人生。儿童文学作家的眼光不是盯在校园里,而是关注孩子在生命中的成长。儿童文学作家应该是用作品把孩子送上人生旅途而搭建的桥梁,是为孩子走向人生而提供的人生经验,是为孩子今后的人生提供充足的精神准备。这样的儿童文学,不管你写的是一百年前的故事,还是将来有可能发生的事情,都永远会剑指当下,引向未来。儿童文学作家不该仅仅是搞几个不关痛痒的故事,奶油蛋糕似的早餐,让孩子度过一个短暂的周末,就是儿童文学了。儿童文学作家,应比其他领域里的作家,更需要文学的视野。只要纳入了文学的范畴,它就必须是丰富的,深刻的,隽永的。不然,它就仅仅是通俗读物了。

陈丹燕:青春读物和青春文学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种类

儿童文学是比普通成人文学更困难的一种文体,有志于创作儿童文学的作家需要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。国别的不同、时代的不同导致大家对于青春的理解也非常不同,但这些不同都不能阻挡青春的普世性———其中会有许多人性的共通之处。比如我的书翻译到国外,在联合国获奖,这些来自外国读者的接纳和理解都是我未曾想到的。

《女中学生三部曲》翻译到日本出版后,我连着十年都收到版税,我以为这是很正常的事,直到当年的日语版编辑最近告诉我,中国儿童文学作品在日本长销十年,简直是一个出版奇迹。这让我觉得,时代的不同并不能改变对青春的理解,只要写了青春本质的东西,时代尽管不同,大家都能理解。无论是怎样的儿童文学写作,人性的普遍价值总会超越时代和文化差异而熠熠生辉。

童书市场也好,童书展也好,我觉得首先要厘清的是,青春读物和青春文学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种类,这在其他成熟的商业市场中分得很清楚。青春读物可能卖得很好,有点像流行式的时尚产业,但那不一定是真正的青少年文学。青春是残忍、清新、甘美、纯粹、纯洁、困惑等许多情感的综合体,在文学意义上是拥有自己的定义和指标的,但我们现在所谓的许多青春文学在文学的指标上并不合格,不能当作青春文学来标榜。

彭懿:用作品给孩子留下一生的感动

儿童文学包括图画书和文字书,一谈到儿童文学的“大文学”,会误以为只存在于文字书中,但我认为在更低幼一些的儿童图画书中也有“大文学”。许多图画书中已经包括了人生最复杂的东西———哲学、人性、对生命的思考,如何将更深刻、更宏大的世界讲述给儿童听,在图画书中已经展现出来了。儿童作家用自己一生的生命感悟来写成的图画书,语言浅显却意蕴深刻,对于儿童而言这是他们一生的记忆。

国外童书的引进使得我们的儿童阅读几乎是与世界同步的,但主要的问题在于我们如何分辨何为好书,同时我们的原创儿童文学该如何努力。在快速出版、重复性出版的当下,作家们是否还能沉浸下去用几年时间写作一本经典的儿童文学作品?儿童文学作家们有一种理想,写出“影响孩子一生的书”,这需要作家们用自己的生命感悟潜心写作,用自己的作品给孩子留下一生的感动。既然你选择了将儿童文学作家作为一生的志愿,那你就不能玷污它,作为一个作家,我们只能自律,倾注所有的感悟写出好书来。我一直有一个观点,我们要做儿童文学的“守门人”,你要给儿童纯净灵魂的作品,写出不仅让儿童喜欢也让成人感动的作品。

徐鲁:发现儿童世界真正个性化和“小众化”的东西

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,儿童文学主要就是一种“大文学”写作。那个时候,少年文学、青春文学是儿童文学的主体,取得的成就也最大,比较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家,都在写“少年文学”:少年小说、少年报告文学、少年散文、少年诗。涉及的内容也比较深刻、丰富和复杂,甚至出现了一大批带着“先锋”和试验性质的探索作品,出版社还专门出版过具有探索风格、先锋风格的作品选集。但是进入市场经济之后,这样的“大文学”作品越来越少了,儿童文学变得越写越低浅,内容和主题也越加单一,最后导致了今天的同质化越来越严重,越来越“类型化”。这已经是有目共睹、不可否认的现状。另一方面,有不少阅读调查显示,只要一进入初中高年级和高中时期的学生,一般都不愿意再去阅读当下的儿童文学作品了,他们常常会用“太幼稚”、“低浅”甚至“弱智”来笼统地评判当下的儿童文学。这也可从反面说明,我们的儿童文学在“包孕、意味都应该更深刻更丰富”这方面,的确是出现了问题。

那么,如何去面对这个问题?首先,儿童文学作家还是应该多去探索、思考、发现当下少年儿童的生活、心灵、情感世界,不要想当然地“浅表化”或“类型化”地去想象他们的生活,要去发现这个群体中的真正个性化和“小众化”的东西,使儿童文学“往内心走去”,不要大家都一起跟着喧哗的大多数而去,这样或许才有可能抵达某种深刻和丰富。否则,就永远是千篇一律、千人一面;其次,在今天,少年儿童和成人们所面对的生活环境、信息环境是一样的,“童年”即便没有完全消逝,但是也已经变得极其短暂。孩子们接触的信息、接触的生活现实和他们的所思所虑,其实已非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和单一,因此我们的儿童文学也必须走出作家想象中的“童年象牙塔”,走向更加开阔、博大、复杂和深厚的题材与主题,在儿童文学中引进更多的现实问题、文化、历史、哲学、自然、科学等方面的思考与元素。

汤素兰:儿童文学作家从来都不应该降格以求

儿童文学作家应该是为儿童写大文学的,所谓大文学,我认为是真正的能够达到经典品质的文学,这是为孩子写作的作家应该具有的自觉追求。儿童文学看上去浅显,但它应该更文学、更人性、更艺术,因为孩子最早接触的文学会影响他一辈子对于文学的品味和眼光。儿童文学作家从来都不应该降格以求。

儿童文学的写作更具有世界性,我们的写作应该向最优秀最经典的儿童文学作品看齐,给自己确定写作的坐标。同时文学写作是一种个性化的存在,我们还要立足于自己的生活,来自不同的地域和童年生活背景的作家,真诚地将自己的感悟写作出来。写作儿童大文学,是希望儿童在自己的个性化讲述中发现这个世界的丰富、发现人性的丰富。

翌平:当下儿童文学应更突出文学性和创新

作为一个从事儿童文学写作的人,我的感觉是,近些年市场对儿童文学畅销的理解和追求发生着微妙的变化。除了已经凭借多年积累,在特定时代创作出的畅销作品外,现在的新作者很难再

通过仿写、跟风某种畅销类型获得成功,特别是某些粗糙、缺乏智慧含量和拼凑充数的作品越来越没有市场。儿童图书已从单一看重儿童读者的兴趣,逐步转移向兼顾老师、家长、儿童和社会多群体的需求,逐渐成熟的营销体系和阅读环境,要求出版社和作者拿出更高品质的作品,特别是那些文学性强、经得起时间检验的文学佳作。

另外,国际上优秀的儿童图书引进功不可没,国际大奖童书系列被国内读者、作者和出版人广泛关注,为儿童文学的创作提供了许多交流的样本,同时培育了整个儿童文学读者群体的阅读品味和修养,反过来也对国内儿童文学的创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。

当下儿童文学应该是更加多样和个性化的,更加突出文学性和创新,内容不仅仅涉及到当代儿童生活的方方面面,还会触及到儿童的心灵,写出那些能够引起读者精神共振的人性感受。好的儿童文学作品不会止步于对快乐、美好的热忱描绘,还应包含庄重、苦难、崇高等重要的审美命题,写出时代特征显著的儿童人物和真诚可信的儿童故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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