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代的说书人 摆四川龙门阵

马老的封笔之作《夜谭续记》

著名作家马识途

106岁的马识途是我国文坛享有盛誉的著名作家，自少年时代起即投身党领导的抗日救亡运动，后长期从事地下革命工作，出生入死，功绩卓著。革命成功后，马老在繁重的工作之余，坚持革命文艺创作。《夜谭续记》于今年6月出版，全书共27万字，是一本川人川事的传奇故事，历时近40年写成，也是马老的封笔之作。

今年7月，四川省作协主席、著名作家阿来看望马老，并定下金秋之约，这一消息引起文学界广泛关注。经过中国作协、四川省作协的推进，昨日，马识途《夜谭续记》作品研讨会在成都举行。中国作协主席、中国文联主席铁凝，中国作协党组成员、副主席、书记处书记李敬泽，中国作协创研部主任何向阳，四川省作协主席阿来，人民文学出版社社长臧永清等来自中国作协和文学评论界、出版界的专家学者齐聚蓉城，围绕马老的封笔之作《夜谭续记》展开研讨，致敬这位无愧于时代和人民的革命者和写作者。

这本书可以说是四川的茶馆文学

由于马老身体不适临时入院，出于防控疫情需要，医生不允许马老出医院参加活动，所以主办方就用视频连线的方式，让马老“云”参会。马老的女儿马万梅全程举着平板电脑，为马老实况直播。通过视频连线的方式，马老还与大家来了场“云”互动。视频一接通，习惯于四川话的马识途特意用普通话打招呼“大家好”，随后切换回四川话模式，“感谢各位嘉宾光临这次盛会，我感到十分荣幸，我因有病，住了医院，未能到会，所以我再次向各位领导、嘉宾、作家和评论家们表示深切的歉意，祝大家身体健康、家庭幸福！”

研讨会开始时，马老通过一段视频，表达了自己的内心想法，他还题字：博观约取 厚积薄发。“用我们四川话来说，我硬是不晓得是咋个搞起的，我竟然活到106岁，现在还能说能写，没有成为痴呆，看样子还准备继续活下去。我更是不晓得咋个搞起的，年逾百岁，还能进行文学创作，写出了不太满意的《夜谭续记》这本小说。”马老自认为，这本小说具有四川地方文学特色，主要是和四川茶馆文化的渊源相关。“四川茶馆和茶馆文化是颇有特色的，它蕴涵了各色各样的人物形象，有特异的民俗民风，有千奇百怪的故事、传说，有幽默谐趣的语言，这些无疑都是小说创作取之不尽的素材。我所作的夜谭小说就是受润这些素材的结果，只是取用得粗疏一些。所以这本书可以说是四川的茶馆文学。”视频中的马老精神尚佳，一向幽默风趣的他让现场掌声、笑声不断。

精彩的中国故事 世道人心的精湛刻画

“革命者永远是年轻，现在，‘年轻’的马老又出新作。”铁凝回忆，2010年马老发愿要完成酝酿已久的《夜谭续记》。然而不久，癌症再次入侵，马老一面积极治疗，一面坚持创作。初稿完成后，身体各项指标竟恢复了正常。“我还记得马老乐观地说，‘咋个，癌症和我斗，落荒而逃了嘛。’”铁凝钦佩地表示，“马老是革命者，马老是文学家。在他身上，一个革命者的坚定、刚毅与一个文学家的热情、活力完美地融合在一起。”

“马识途的创作是地方的、四川的故事，是精彩的中国故事，是世道人心的精湛刻画，是中国精神的有力表达。他的风格源于民间，来自传统，在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中，建构出具有现代气息和中国气派的艺术空间。”铁凝表示，马老的文学道路，对新时代的中国文学提供了多角度的经验和启示，应该深入地探讨和总结。

铁凝号召广大文学工作者向马识途学习，“像他那样，以执着的信念、丰沛的热情和不懈的创造，成为无愧于时代和人民的革命者和写作者。”

马老的写作是一个有声音的写作

文学报总编辑陆梅多年的职业阅读，让她习惯了愈发精致而乏力的现代小说。而《夜谭十记》和《夜谭续记》给了她阅读上的愉悦，“我好像回到了中国小说的传统里，被一个个闲话聊斋式的传奇故事吸引了。马老就像一位说书人，给读者摆起了龙门阵。”研讨会上，马老如“说书人”般的写作语言，用四川方言关照人生、洞见思想、书写时代，对当下作家写作带来深刻启发。

“这种说书人的传统或者是地域性的特征，在四川叫摆龙门阵，每一个地方都有这样的一个讲述方式。我觉得这种讲述充分体现了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一种非凡的自信。对传统文学继承和致敬，在这部书中得到了有力地体现。”何向阳表示。而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院长、教授李怡则认为在马老的《夜谭续记》当中可以看到关键词：一个是民间，第二个是日常，第三个是地方。“这三种叙述当中都与我们常见的现当代文学有很大的区别。恰恰我们透过这些角度都能看到他的内容，对人生、对人性细腻的、与众不同的独特角度。我们可以从这样一个角度，打开整个20世纪中国文学过去长期以来被我们忽视的一种特殊的写作。”

“在100岁的时候还能够有能力打开这样的艺术空间，我觉得马老确实是非常了不起的。”李敬泽说道，“说书人”马老实际上是在和听众共享着大家心中已经有了的那些人物和故事，还分享着共同的价值观。李敬泽表示，马老的写作是一个有声音的写作。很多时候我们现在的小说家大部分是没有声音，是不伴随着特定的世界的声音这样的写作，但是马老的写作是一个特定的声音的写作。“我们现在是个互联网时代，但是我们有没有本事像马老这样做一个互联网时代的‘说书人’，是我们当下的作家更大的课题。”